The Pruitt-Igoe Myth: an Urban History

The Pruitt-Igoe Myth: an Urban History是一部很好的紀錄片。Pruitt-Igoe是美國密蘇里州St. Louise市政府在1950年代杜魯門總統任內,因為1949年的住宅法通過而興建的社會住宅。這33棟長得一模一樣的高樓,讓許多原本住在貧民區的窮人得以搬到一個明亮、寬敞、有電梯、有排水系統、有大片草地的環境。開始的時候,那就像美夢成真,人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床可以睡,有可以關上的門,有位於高樓的視野。然而才不過幾年,它就成了惡名昭彰的犯罪溫床,能搬走的紛紛搬走,住戶從三萬人減少到八百人,留下來的人面對更差的生活環境,卻必須付出更高的維護費用,不到二十年,市政府決定把它整個炸了。

為什麼?為什麼一個善意的舉動,一個美好的社會主義式的住宅計畫,後來面臨被炸毀的命運?影片把整個事件做了相當完整的說明,許多原因共同造成了這個結果。都市規劃永遠脫離不了政府規劃者施行社會控制的目的,剷除都市周圍醜陋危險且衛生環境不佳的貧民區並且大興土木,不僅能夠振興經濟,把這塊經濟價值極高的土地挪做他用,略施小惠即可把「問題人物」集中在一起好控制,避免他們跑出去干擾白人的生活。剛開始的時候,對政府或住戶來說都是雙贏的局面,即使搬進去的人有一些奇怪的規定要遵守,譬如只有家中沒有成年男性的人才可以搬進去,所以為了要搬進去,許多家庭的父親就必須離開,住在裡面的基本上是女人和小孩,當時甚至還有男性的管理人員會來檢查家中有沒有男人。

房子蓋好了,人搬進去了,但是房子要維護,政府出了蓋房子的錢,維護的費用必須要住戶來分攤,但是這些貧窮的家庭出不起,然後窗子破了沒有人修,垃圾沒有人清,牆壁上出現了塗鴉,電梯裡有尿騷味,馬桶不通,電梯經常故障,在管理不善的情況下,住宅迅速地崩壞。在艱難的生活環境裡人們被迫強悍,也因為have nothing to lose,暴力衝突不斷,房子沒有人管,各種犯罪也紛紛進駐。市政府的財政似乎也不佳,沒有能力處理,反倒是在後方蓋起了焚化爐。當時的美國城市正在經歷郊區化,經濟能力較佳的白人開始搬到離都市比較遠的地方,遠離那些他們認為會影響生活品質的人出沒的地方,商圈與工作機會也因為人口遷移而有了變化,這些買不起車的窮人搬到城市周圍即是為了工作機會,但此時城市也在沒落。房客的租金一漲再漲,但是生活環境越來越差,政府也不處理,於是房客們最後集合起來不繳房租,在經過幾個月激烈的協商後,政府讓步了,但是才過兩個月,又發生了嚴重的水管破裂事件,最後市政府大概也不想處理了,就整個炸掉了事。(老實說最後的發展不禁讓人覺得是場陰謀。)

雖然是美國住宅的例子,但是關於當權者的軟弱怕事眼光短淺把人當囚犯的控管心態,既得利益者維護自我利益的排擠心態,弱勢者的權益輕易地被犧牲等等,在今日的台灣仍然是多麼令人熟悉。而且不只是檯面上的公眾人物,在我們的身邊就有很多善良的人們、能力學問很好的人們、位居要津的人們,都不知不覺地正在做一些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,發表一些不可思議的言論。不過這倒不是要表達什麼不滿,因為那好像是常態,也蠻能理解為什麼會那樣,但無論如何還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引以為戒,在承受壓力的時候,想辦法看遠一點。

除了學術性的論述,電影裡面的前住戶受訪者們的回憶敘述都很動人,讓你覺得這裡真得是一個曾經有人生活,有人珍惜的地方。

The Guardian的評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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