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餐時刻
早餐時刻,崎動力舞蹈劇場,8/11,水源劇場
舞台中央有一個大螢幕,右後方一張方形桌子,三張椅子,三部攝影機分別散在右前方和桌子兩邊。隨著前方攝影機往前拉,螢幕上慢慢出現倒在桌上的男人,我們看到他的腳,他的脖子、髮絲,接著拿著攝影機的男人移到座位上,另一張椅子是一個女生,男人醒了過來,三個人像打架一樣六隻手在桌子前面比畫,男人一度還把頭從另外兩人的手之間鑽了出來。這齣叫做《早餐時刻》的舞劇,和早餐有關的大概只有這張桌子,它讓你有一種煞有介事地,是要開始吃早餐了的感覺,不過等了許久,並沒有像早餐的東西端出來,有一顆番茄被吃掉,另一顆番茄成了慾望的載體,最後跌落在地上。
劇中三人究竟是什麼關係,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,一切都模模糊糊的,有時候像纏綿愛撫,有時候顯得疏離,有時候像後悔,有時候像吵架對峙,有時候又痛苦萬分。舞者的身體柔軟美麗,鏡頭景框裡的畫面也都顯得風格詩意,例如切成一半的人影,不停變換的視角,單一的光源,人體的細節,地面的殘影,突如其來的失焦與晃動等等,有黑白的,也有彩色的。可以想像演員和攝影機的位置應該都要經過詳細的安排,否則應該無法讓每一次演出時,都創造出原本構想的畫面,也許人可能會跑到鏡頭外面,哪裡被切到等等。
在劇場看到攝影機不是新鮮事,但舞者同時要操作攝影機,則顯得有點不太一樣。你看著舞者冷靜地提起架在三腳架上的攝影機移動位置,準備好後,蹲了下去,瞬間變成了舞者的肢體,爬著進入戲劇的魔幻世界,這虛實之間的交錯或許也呼應著劇裡面半夢慢醒的早餐時刻。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是關於親密性,一般的鏡框式舞台觀眾坐得遠遠的,很難看清楚舞者的表情與身體的細節,但是攝影機可以讓我們看得很清楚他們的眼睛,肌肉,體毛,汗水,攝影機的畫面創造了一種親密性,但是當我們看到攝影機就大喇喇地在我們眼前時,那種親密的情緒又被打斷了,而且有的時候,因為拍攝角度跟燈光的關係,讓鏡頭裡的舞者顯得比在舞台上更為疏離(好像攝影鏡頭有廣角的效果),所以整個感覺起來,這攝影鏡頭的存在好像不是為了藉由看清楚而讓情緒更投入,反倒是透過親密感的斷裂強化劇場與觀眾的距離。
整齣劇我最喜歡男舞者手拿著灑水器在女舞者的臉上灑水的橋段,實際上只有少少的水,在鏡頭裡面看起來卻好像在淋浴,當女舞者離開畫面,水持續灑著,看起來又像是大雨。實景與鏡頭的比對很有趣,假如有多一點這樣的橋段整齣劇會更有意思。另外像是三個人各拿著攝影機對著自己拍,從女舞者背影往觀眾席拍的晃動畫面,翅膀的影子,偶而出現的字卡(一個男舞者躺在地上像回憶又像悔恨,頭上有一排用粉筆橫寫的yesterday everything was fine,然後另一個男舞者躺下來把那行字抹掉),兩個男人打架,看著投影畫面時同時聽到真人現場的吼叫,以及最後現場寫在地上像電影播畢的劇組名單字卡(配樂是女生唱的 a day in the life),這些都是讓人蠻喜歡的設計,不過灑水那一段還是高明/完整許多。另外,音樂也蠻有特色的,有一位應該也是舞者的男生帶著應該是吉他的樂器但是用弓拉著的,發出的聲響頗為奇特。
買票之前看到的介紹都有「情慾流動」的關鍵詞,但看了以後感覺沒有預期以為的性感,不曉得是我吃太飽還怎樣,覺得稱得上情慾流動的部份沒有很多啊。